問:好像“了了常知”和“蕩然不住”這兩句是兩個方法?
答:佛經上是這麼說:“了了常知、蕩然不住”就聯繫在一塊,它講的是一不是二,“了了常知、蕩然不住”就是自性體現,就是如此。所以,《楞嚴經》上講如來藏有三種體現:第一個是空如來藏,第二是不空如來藏,第三是空不空如來藏,它叫一心三藏。就跟“了了常知、蕩然不住”是應用在一起的,講的是一回事。
問:但是,我們在平時修的過程中看起來像是兩個法。
答:它講的是佛性的體現。那麼我們所講修證的過程未必講的是佛性。修證的過程你還沒證,你就不能夠說它是佛性的體現。證體不言為修,你無法可修,所以不言為修。我們所講的修證是還沒有證體,就叫修證過程。證體了之後不言為修,那時候說它是什麼呢?自性的流露,也就是說自性的流露就是了了常知、蕩然不住。你在修證的過程當中你可以說“了了常知”跟“蕩然不住”是兩個方向,你可以這麼說,因為你還沒有證體。證體了之後你才有資格說“了了常知”跟“蕩然不住”就是一體的,那是證體之後說的話。
問A:沒有證的時候就沒有辦法體現?
答:你用不上,不是你的東西你用不上。佛經上是這麼講,但是你用不起來,所以你就可能認為它不是一回事,因為你用不上.你還在修證的過程當中,你就會對佛所講的了了常知、蕩然不住起分別心,“不對呀,這個是兩個方向呀。”這就證明你沒有證體。
永嘉禪師他《證道歌》裡有一句話:“夢裡明明有六趣,覺後空空無大千。”我們一位朋友沒有修證,他說:“不對,這句話不對。”他就否認永嘉禪師這句話。他說應該是“夢裡明明無六趣,覺後空空有大千”。他就拿這句話來作分別,他不知道這句話從哪裡來。
問:請繼續。
答:我這第一個問題回答,你可以做做評價嘛,你滿意不?有異議不?怎麼說呢?
問:就是如果從“了了常知”的這個角度來講的話,它就是從根本上來講。
答:根本有住嗎?根本有沒有住著?根本住在哪呢?
問:根本沒住。
答:根本就是不住的嘛,所以叫蕩然不住嘛。
問:不是有句話叫“無所謂住不住”?
答:不住才可以說無所謂。
問:那當然,那肯定是不住的。
答:對,你都執著那個東西執著得要死,你還說無所謂,那不是騙人騙自己嗎?所以說不住才可以說無所謂。
問:下座自然就是觀照是吧?這個“自然”是什麼?
答:有前提。
問:就是它肯定要是不住的。
答:前提是座上出現微細流注,下座就可以自然觀照。我們是講前提的,不是說你座上妄念紛飛,下座你就可以自然觀照,那不可能。它的前提就是你座上出現微細流注。體會不到座上的微細流注,就體會不到座下的自然觀照。
都屬於種子翻騰,但前面的做功方法都是有住的。初住、細住、微細住,那個住就是住著的住,住在上面的住。“微細流注”的“注”是三點水的“注”,它是不住的,所以它像井噴一樣“噗”出來了,攔都攔不住,因為你不住嘛。像井噴一樣,那叫微細流注。那個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作用在上面的,一起意識分別那叫“蓋住”了,那就是單人旁的“住”。你沒有用意識強加在這個流注上,它是像井噴一樣,那個是自然流露的。座上的自然流露跟座下的自然流露它是相應的。所以做功夫也是這樣,你座上能夠出現微細流注,座下才可以自然觀照。它是沒有住著心的,不用起個念頭說:“嗯,我要觀照,我要念念清淨。”那是執著在觀照或念念清淨上,那也是用單人旁的“住著”,住在現照上,不是真觀照。因為執著觀照還是執著,它並非是觀照。所以座上和座下的功夫是相應的,座上體會不到微細流注,下座的功夫肯定是有意識作用的。那種觀照可以叫作提起觀照或者叫作意觀照,但不是自然觀照。功夫細節是這麼講的。
問:自然觀照的時候,它也會有對境生起一個粘著吧?
答:有啊,肯定有。
問:那這時候就要講不住了?
答:住也是暫時的嘛,好比說喝茶,你說這是住還是不住呢?
問:這樣講的啊?它會住的時間稍微長一點。
答:即用即舍。
問:喝茶肯定是即用即舍。
答:對呀。你不可能說我一點都不住它,完全不住它那不可能。那叫即用即舍。
問:如果是住得稍微長一點那種呢?
答:那就叫停留。停留也有啊,你炒個菜要十分鐘,那你就得這十分鐘都用在炒菜上。
問:這也是屬於自然觀照的一個體現裡面。
答:對,也沒有離開觀照。所以叫“了了常知、蕩然不住”,就是自然觀照。
問:所以說如果是自然觀照的這種情況,哪怕是別人說我了,心裡面起了一種想要光火的粘著。
答:那沒看住自己嘛。
問:你不是說暫在停留嗎?
答:沒看住自己。那也不會用到光火上啊。
問:噢。是這樣的啊。
答:你要是光火有理,那踢你一腳也有理?那也是光火啊。
問:這個就不叫暫時的停留了?
答:這是已經生煩惱了。就像我們有師兄說:“我是見性的。”然後另外一個師兄說:“呸,你見個狗屁。”他馬上去撲過去打人家,我你幾個人拉都拉不住他。很不容易把他拉住了,然後叫他坐下、息怒。他說:“我哪有生氣,我只是一種表現而已。”
問:對呀,對經常會有人這麼講。他說:“我一邊生氣一邊觀照。”
答:對,他說:“你別看我打他,我一下子就化空了。”(眾笑)
問:這種是不行的,不在自然觀照裡邊。
答:都著相了,還叫觀照嗎?
問A:那個連提起觀照都不是。(眾笑)
問:是不是可以這麼講,其實他在粘執著的一瞬間其實他不是在了了常知裡的,他其實是迷失的。
答:也沒離開常知,但最大的成份是粘著。即便是粘著也沒離開了知,任何人都一樣的。任何人做錯事他哪有自己不知道的,不可能說他做錯事的那一刻他是個傻瓜,怎麼可能呢,對吧?
問:那他應該是粘著之後他覺得他自己是在了知當中,是吧?
答:你說的這種情況就是在修證的過程中會體現。
問:那我們都是在修證,除了上師,我們不是都在修證過程當中嗎?
答:說自己就行了嘛。這裡面你哪裡知道人家不是毗盧遮那佛呢?(眾笑)你說自己可以,但你不能把大家都帶進來。
問:所以說如果這個人還有這種粘著的話,他就還要做這個做念念不住的功夫。
答:所以佛有一句話:佛看一切眾生皆是佛,眾生看佛也是眾生。這是佛見跟眾生見不同的地方。
問:我覺得您講的還是兩個方法,您講的自然觀照和念念不住是兩個方法。
答:說來聽聽。
問:你看你剛才講的自然觀照,它是不存在那種粘著的,就不需要講個什麼……
答:那不是念念不住嗎?你剛才還說是兩個方法。
問:念念不住是用在那個人還有粘著的時候,我們要講一個或者說念起即覺,就是講想起粘著的時候要念起即覺。
答:念念不住是佛地。
問:有這麼高呢?
答:對呀。你一瞬間有多少個念頭?你知道不?
問:一刹那有三千念。
答:三千念吧。佛是念念不住,所以他一瞬間有十萬八千念。
問:噢,十萬八千念。
答:你才三千念。
問:我不是,我說書上寫的一瞬間有三千念。
答:佛說一瞬間十萬八千念,因為念念不住,所以說十萬八千念,十萬八千就是無數的意思。因為他不住在上面所以叫叫念念不住。
問:那你說我們說有時候是想起粘著的時候是吧?然後你就化空了?
答:其實我跟你說,你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,稍微用功就證出來了。你稍微好好打打座,都能夠體現出來。因為歷代祖師就是這麼指導我們的。你無論是讀佛經也好,看我們歷代祖師開示也好,都是這麼做功夫做過來的,不是空口無憑,也不是看書來的。看書來的你拿來說那叫拾人牙慧,不是自己的東西,那是沒有意義的。知道得多,你講法做開示可以說得天花亂墜,但跟你自己一點關係沒有。所以這個要自己狠下功夫,就一個決心、一個大願,不證菩提誓不下座,自己去修證。即便要反駁上師,你也有底氣呀。你講這句“不對”,你要有底氣。而且為什麼不對你可以說出一堆來自己的心得體會。那咱們兩個就在這裡辯經,可以辯得耳紅面赤但是不能夠動手。
好好做功夫,這大好時光不要錯過。多好的時光,真的不要錯過。理論知道得再多,沒有一點實證不頂用。到老打坐打不動了,到老一場空,沒有意義。所以趁著大好時光好好用功。“了了常知、蕩然不住”這是佛經上的話,你如果對佛經上講的東西還有疑問,那就要靠自己去修證,你不親證你即便懷疑它是還是不是,你也推翻不掉他。那你親證一翻之後你再來說它是還是不是,那你就有理。
佛法是屬於大眾的,不是某一個人的,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,只有生死是自己的。了生死是自己的事,我們用不著去替別人了生死,也不用別人來替我們自己了生死,生死是自己的。所以禪宗很講事實,“大事未了,如喪考妣”,自己還沒證得根本,每天都沒有心情,那心情很沉重,就像剛死了爹娘一樣,所以叫如喪考妣,有什麼好值得我們自己去樂呢?這就是功夫要做到綿密處,才能夠體會到什麼叫“大事未了、如喪考妣”。換一句話說大事未了活著都是苟且偷生,不是真正活著。活得渾身都不自在,不知道是在臺上還是台下。
其實,精進用功是很容易的。就是你這個決心一定要有——不證菩提誓不下座,這就是釋伽佛最初在菩提樹下所發的大願,所以他才有一座四十九天之說,沒有這麼大的決心誰也做不到。你這個大願出來了,最多也就四十九天你就成就了,一個多月,成就很快的,所以就怕你這個大願生不起來。
問:這個成就指的是?
答:了生死,得解脫,親證本來,不枉此生。起碼你不會在佛所說的話當中生疑,對不對?
問:這就叫生疑了?
答:不是生疑啊?你不生疑怎麼會認為它是兩個方向呢?
問:不懂嘛。
答:不懂?用功嘛。我們二祖說要深入經藏也得是一個徹悟之人。徹悟之人,深入經藏,方具足大智慧。你一點修證沒有你去讀佛經,即便讀懂那也沒有意義,你用不上,不是你所證。所以我們歷代祖師的指導就是,佛教的知識、知見、見地我們要會要懂一些,這個在跟你的老師、上師交流的過程當中就能夠掌握。多數的時間用在修行上,打開本來之後你再去深入經藏,那就受益匪淺。因為不證本來之前你去在經論上面去下功夫那是白費功夫,增加你的所知障,對你日後的修證會帶來影響。因為好多伶俐漢,一讀佛經他背都背得出來了,別說是說一說而已。他背得出來之後他就認為這些他都懂了,不願意去用功了。這個先入知見就形成了障道。
在修證上要具足三種福報,哪三種福報?第一個你依止的是正法,正信的佛教,講解脫、講究竟、正確、正知見、正法眼藏的佛教,這是你第一個好運;第二個好運,有實修實證過程的指導,就是這個法門可以讓你得到真實的受用;第三個運氣,你必須要有大願——了脫生死的大願。這三種福報你都具足了,這輩子你的修證那是自己可以預見得到的。這三種福報缺一不可,好比你能夠遇到正法眼藏的法門,但是你沒有修證的指導,即便你有大願也不一定能夠修證得成功。所以它是三位一體,缺一不可。那你前面兩種都具足了,第三種你不願意去修證,那也沒辦法。你看有很多人也很用功,他也認為他所學的那個可以解脫,學了十幾年才發現入了歪門邪道。這就是第一條沒有具足,沒有正法眼藏,沒有具足正信。他也很用功,也有人指導他,但這個法不究竟,學了好長時間回過頭來看原來是歪門邪道。所以我們說這三種福報都要具足,就決定你這輩子的成就。
上師:那段時間是最清淨的,那個時候叫做朗朗自照,多體會這個,你就知道什麼叫觀照了。
師父:這個我體會就是睡在那裡啥都知道,然後時間就好像感覺不到那種……
上師:就是說你那醒意已經有了,還沒有開始動妄念的時候,朗朗清清的,那個時候觀照是最明顯的。眼睛還沒睜開,很多人一睜開眼睛就開始胡思亂想了,醒意已經有了,但是還沒有睜開眼睛,那時候這是最清淨的,誰都一樣,誰都會有,它是天生,本來就是如此。
師兄:這個沒有體會過。
上師:你去體會嘛。
師兄:多體會一下。
上師:多體會。
師父:就是這個二十四小時都這樣?
師兄A:那就自然觀照了。
上師:自然觀照,是的,那是最自然的觀照。
師兄A:這會兒是提起觀照。
上師:那個叫自覺嘛。自覺,就是如此。
師兄A:跟著妄念跑就不自覺了。
上師:跟著妄念跑就著相了嘛。
師兄A:是,跟著習氣跑,攀緣。
上師:這個師父不會嗎?
師父:這一關過不了。
上師:這不能用意識,不能用理解。好,“面東向西”透不過,“非東非西”透得過嗎?“面東向西”跟“非東非西”是一樣的。
師父:還有個“東西”在是吧?
上師:這個會嗎?所以說不要動思維嘛。
師父:老是執著就有點超越不了。
上師:你那個在名相上就可能透不過去,他講的不是名相,講的是你對自性承當和認取的程度。所以動念是看不透的,他講的不是那個,不是意識上的“東西”。所以,你要非要落在意識上的“東西”,那就不對了。所以,這個“東”,這個“西”,非是過去的那個“東”和“西”。所以叫“面東向西”。你要落在文字上肯定看不透啊!這個不好說破,師父,說破了……
師父:不要說破。
上師:說破了又埋沒你了。所以說“解門一開,悟門頓塞”,把這個門給你關死了。師父有沒有分別心呐?
師父:有時候有,有時候沒有。
上師:此時此刻啊。所以說你有時候有,有時候沒有,又落在分別上了。你要認取當下,我們說的就是時刻認取當下。三心不可得,過去現在未來都不可得。這認取的就是當下,所以當下如何便是如何。
師父:嗯。
上師:所以做功夫要做得如此綿密,這叫直心道場。直心道場無來去,同樣也沒有生滅,不要粘著在任何事境上。所以師父您剛才說過:有時候有,有時候沒有。這就是粘著。
師父:這有個過程還是……
上師:這個要當機立斷,不是過程的問題。
師父:要不然就永遠在過程裡面了。
上師:時時刻刻都在當下認取,不要粘著在過去現在未來。
師兄1:那上師當下和現在有什麼區別嗎?
上師:現在還有可得,當下也不可得。你說現在那還是有住啊!
師兄1:噢。
上師:當下是現在也不可得便是當下。所以這個當下的認取也叫承當。
師父:承當了,一會又放下了怎麼辦?
上師:承當本來就沒拿起,如何來個放下呢?
師父:噢!
師兄2:承受就是拿起是吧?
上師:承當,這個“承當”還要寫一下 ,不是“擔當”的“擔”,是“當下”的“當”,承當。
師兄2:就是承受當下?
上師:認取當下,不是“承受”。
師兄1:上師,那自性時時都在作用,那時時刻刻都是承當?
上師:你有懷疑嗎?
師父:沒有懷疑就不會問了。
上師:所以要把疑破掉,必須要靠打坐,你不打坐疑永遠在,打坐就是破疑的方式。所以沒有經過打坐而講般若,那叫空談般若,那個是沒有下手處的。
師兄3:那也啟用不了。
上師:那是沒有下手處的,空談般若。即便是學到很多口舌上的功夫,但有一點,他不會出現能所雙忘,能所雙忘還要靠坐,也不會出現根塵脫落。
師父:就一直在能所當中。
上師:作意都在能所中啊,所以他口頭上的功夫就表現在作意上。禪宗這方面的功夫,他要講個意會,所以他說“只可意會,不可言說”。那麼為什麼只可意會,不可言說呢?因為意會來的東西你通過言說,它往往表現在分別上,所以說“只可意會,不可言說”,就是告訴你這“意會”也不可得,但你一旦說了就可得了,因為它還是意根作用。歷代祖師要求是“只可意會,不可言說”。最終意識要甩掉,要放下,所以這個意一旦放下就是真心流露。那時候就可以真心直說,他就沒有說不可言說了,而是真心直說了,因為“意”已經放下了。所以,他是依靠這個“意”來提起作意。所以叫做“只可意會,不可言說”,因為你要做功夫啊,這做功夫就是借用“意”來做不住的功夫,你一旦言說了,就容易落在住上,這還得看根器啊,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意會啊。
師父:那根器不是可以培養嗎?
上師:禪宗講的根器是無需培養的根器。
師父:如果還有上中下又落在分別上了。
上師:所以說“下下根有上上智”嘛,他是因根施教。
師父:他這個是破除掉這個上下才這麼說。
上師:是。所以,不能用這個根器來講上中下。所以說,禪無好壞,沒有高低。但是你要有這個根器,沒有也不行,只是在根器上他不做上中下之說。
問:根器跟那個時節因緣是不是……
答:時刻都是時節因緣。
問:哦。那根器成熟啊,就是每個人都是成佛的根器……
答:本來如是嘛。
問:但是你要親證,它不得有時節因緣?
答:嗯,時時刻刻都是時節因緣。
問:所以這個時節因緣是自己通過發願創造的?
答:這個,要認取承當。發願是一種下手處,但還不是根本,認取承當才是根本。
問:它是認取的佛知見,還是說就是認取當下就是自性本心?
答:佛知見是什麼?
問:每個人都是佛呀。
答:本來清淨。本來清淨——佛知見。《圓覺經》讀過吧,這入佛知見就是《圓覺經》講的,《妙法蓮花經》也講入佛知見。《圓覺經》講的這個路子:居一切時不起妄念,於諸妄心亦不息滅。那麼在你認取承當的情況下,哪個是你的妄心啊?
問:都是真心……
答:了了常知便是妄心。你要認取了了常知啊,這也是妄心啊。所以,妄心並沒有息滅。
問:只是不住。
答:對。所以說“於諸妄心亦不息滅”。
問:當下認取了就完事了?
答:嗯。接下來還有功夫啊,“居妄想境不加了知”。
問:那這個“不加了知”和“了了常知”是什麼……
答:這就超越了了了常知嘛,所以叫“不加了知”。了知也不可得,這叫“居妄想境不加了知”。你看前面說“居一切時不起妄念,於諸妄心亦不息滅”,接下來“居妄想境不加了知”,再進一步“以無了知不辨真實”。 所以剛才師父您來了一句“這就完了嗎”?還有落處。
問A:怎麼個“不辨真實”,這一刻我都體會不到。
答:你這句話就去辨真實了。你為什麼要去分辨真實呢?為什麼要起這一念呢?
問A:那這個我就簡單啊。
答:你為什麼要起這一念呢?本來就不可得。為什麼要去起它呢?
問A:我剛開始讀這個,我覺得這兩個都是一個意思啊。
答:因為你在上面去找真實了嘛。
問A:一個意思啊,那個就是跟前面那一句是一個意思啊。
答:我們這個《圓覺經》剛開始它講的有一個詞,也有個過程, “知幻即離不作方便,離幻即覺亦無漸次”,用不用給你舉例子啊?
問B:舉唄,舉唄。
答:舉例子就是作方便說啊。因為你認取不了嘛,所以要做方便講。按《圓覺經》所講的是說,不需要作方便講。你聽到這一句話“知幻即離”,就是了。
問A:我當時看那個祖師開示講:更進一步,我說這個還要更進一步,進到哪裡去啊,不是一樣嘛?
答:更進一步還是作方便說呀。你不作方便說當下便是,為啥要起方便呢?所以當下便是啊,“知幻即離”,當下便是,所以不需要作任何方便。“離幻即覺亦無漸次”,沒有漸次,沒有這個過程之說,離幻就是覺,這就是還是要講你當下認取承當啊。再往前一步啊,還有一句,“知是空華,即無輪轉”。我們是從後面講到前面,因為講《圓覺經》多數都是從頭講到後面,我們是從後面講到前面。為什麼呢?因為我們今天提出的主題就是認取承當。
答:你要從生死學上面來講:一個是胎動,胎動就是心跳;胎息嘛,胎息就是呼吸,這兩者來判斷。有時候胎動聽不到了,還不能斷定它就是死胎了,還要看它胎息在不在。這兩者都沒有了,就可以斷定這個胎已經死了,胎死腹中。呼吸還有生滅,所以不能以這個相來作為根本。但是我們是一種提示,我們這個提示還可以進一步啊,把心性打開。你想知道心性在哪嗎?
問:想,想知道。
答:呼吸用不用執著啊?
問:不用,自然就好。
答:呼吸用不用顛倒夢想啊?呼吸用不用妄念紛飛啊?
問:不用,也不用。
答:想想不用顛倒、不用執著、不用妄念紛飛,這個叫當體即空。
問:就是你不用幹什麼,它自然就會……
答:這個心本來就是清淨的。你看,通過呼吸把心性打開,這個是進一步了。因為在轉化的時候,我們用不上這一步,所以就沒用了。
問A:我們也不關注呼吸。
答:呼吸也不可得,所以去關注它幹嘛?
問A:不用關注這個東西。
答:不用執著它嘛,所以說呼吸也不可得。
問:它不是本來就,你說人人都有,連胚胎都有,我們還管它幹啥?
答:對,本來具足。那你體會到這呼吸也是本來具足、本來清淨,你就知道怎麼做功夫了。所以這個叫門門可入。
問:阿彌陀佛,上師,那它這個跟禪宗的數息觀它是?如果說觀呼吸的話,它不是成了禪宗的數息觀?
答:我們這是超越它了,不做那個數息。
問A:入手處不同。
答:嗯,入手處不同,我們是直接入手。
問:哦,不用管,啥都不用管。
答:呼吸本來就是清靜的,呼吸本來就是不住的。所以我們用的是無門觀嘛,門門可入,就叫無門觀嘛。下手處很多嘛,所以就是無門可入了。門門可入便是無門可入啊。
問B:這下手處不同就影響後面來修持的過程,實修指導。
答:它講的是一體的。
問B:是一體的呀。
答:嗯。錯過沒有?
問B:沒有。
答:嗯,不曾錯過,這也是承當認取啊。這法本來就不可得,你還會錯過?理屬頓悟,事在漸修,你還要親證一番。所以這個座上奢摩他定還是要培養出來;座下這理通了,它可以體現出三摩地定。那座上的奢摩他定也很重要,兩者結合在一起才可以打成一片。座上座下打成一片,才可以證入真正的禪定。如果光靠座下這個理會,力量還是不夠。你用理會來做保任功夫要做幾十年,所以禪宗很多祖師啊,根器這麼俐落,他也要有幾十年才能夠打成一片。這個他在意會上做功夫嘛,只可意會、不可言說,在這上面去做功夫,他是很費腳勁。
問B:所以打長坐的奧妙就在這裡?
答:那我們心密呢,有捷徑嘛,座上翻種子,翻出微細流注來。座上就可以親證到金剛喻定,座下金剛喻定再延續下來,座上座下打成一片。他雖然會出現能所雙忘,也會出現業力掙紮,這個業力掙紮能夠把你的悟後迷去掉。這雙管齊下,所以三五年內大放光明是很容易的。
答:禪不是沒有下手處,禪的下手處太多了,它叫當機立斷,當機便是立斷,所以叫當機立斷。《六組壇經》每一句話都是開示,它都是當機立斷。六祖跟那個五品將軍惠明說“不思善不思惡”,這就下手處啊。“不思善不思惡”就是不起分別心的意思,這就是下手處啊,那個就是“明上座的本來面目”。你看不懂他所以你不知道他,哎呦,他是什麼方法都不用就能讓人開悟,他每一句話都是下手處。
問:你說能在他這句話上悟下去,都能那個……
答:哪句話都是。你看他對那個別駕說的話:下下根有上上智。這也是當機啊,當機就能立斷,斷就是斷掉你的思維見,思維見就是分別識。
問:看那個禪宗的語錄,他經常會有碰到一些什麼事情,突然開悟了,比如說:倒水啊、或者聽到個什麼響或者怎麼。
答:為什麼會這樣啊?
問:就是啊。我還納悶呢,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,而且它這個書上也就記到這一段,前邊……
答:你只顧納悶,你都不做觀照啊,只顧納悶啊。這個東西是納悶也納悶不到的,他要觀照。所以你就只顧納悶不做觀照,所以你倒水也開悟不了啊。那要做功夫的,怎麼做啊?觀照。
問:難道他們平常都在觀照?
答:對啊,你有沒有方法?觀照要用什麼方法?
問:好像就是書上說的那什麼“不隨念頭轉、不隨念頭流浪”啊。
答: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?過去心不可得……剛講過你就忘啦?還落在回憶上呢,回憶也是分別識啊。他是時刻觀照,照到綿密之處,處處都是下手處。綿密觀照,所以他才會出現時節因緣。綿密觀照,製造時節因緣。
問:還覺得不在這個倒茶、或者什麼響,他那個時候可能打個噴嚏也那個了。
答:你聽人家放一個屁都能開悟,那是你觀照綿密的程度。那個賣豬肉的掌櫃都能讓人開悟,你知道嗎?聽說過這個公案沒有啊?賣肉的掌櫃都能讓人開悟。
問:噢,他要那個肥肉和那個瘦肉的那個。
答:對,聽說過啊。然後來了一句話嘛:“我這裡塊塊都是好肉。”那禪師言下大悟。
問:一下開悟了。
答:所以說他是觀照的程度,什麼時候都可以是時節因緣。怎麼樣?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啦?知道不?我們大愚祖師說過一句話“拈花怎麼傳,不妨密且禪。”這就告訴我們方法了,密和禪的結合。
問:那就是說,平常除了打坐加這個觀照。
答:打坐是“密”、觀照是“禪”,“不妨密且禪”。《圓覺經》上也是這麼講的。《圓覺經》座上培養奢摩他定;座下要培養三摩地定。座上和座下相結合,就可以親證禪定,這禪定是二六時都是覺照朗朗,所以叫“圓覺”。你要通過你的修行來印證佛經上所說的,這就叫以心印心。佛經上所說的都是真實不虛的,但是我們要通過修行來親證它。我們印證佛經所說都是真實不虛,這跟佛經印證我們是真實不虛是一樣的,這就叫以心印心呀,印心宗的宗旨在這裡。
問:佛心印我們的心,我們的心印佛心。
答:對,也是我們的心去印佛心,它是不二法法門,一回事。
答: 覺和迷都在一念間。一念求,便是迷;一念無求,便是覺。所以你要觀察自己是求還是無求啊。
問: 好像無求吧,好像又不是,那個……
答: 所以這個“好像”,還是求了嘛。“好像”就是相似嘛,所以就是求了。
問A: 可以有緣起。
答: 對,可以有緣起。好像是無求了,證明還是求了。其實每一個人都可以是無求的,因為本來就是無求的。為什麼說它是本來呢? 因為任何東西改變不了它,天生以來就是具足的。我們所謂的迷失,它是在境相當中迷失。那當你瞬間不落在境相上,它就已經回歸了。每個人都是如此,但是,不一定發現得了。
問: 自己不知道。
答:所以說世人不知。
問:嗯,就他那個人不學佛的,他其實有時候也是在……
答:它跟學不學佛沒有關係,細說一步,六道眾生都會如此。
問:不只是人哦?
答:不只是人,它不迷失在境界上,當下它就回歸了。但這個很短暫,又執著在境相上了,執著在肉體上了。為什麼要執著那個呢?因為它要用。因為根本已經轉化成“我”,所以一切要為我所用。一切為我所用之後呢,發現這個“我”的力量,由於被一切境相所迷惑,這就叫迷失本來。因為我們釋迦牟尼佛發現了這個根本——正覺,所以要提示大家,常常回歸到根本上,不要再迷失,這個法就形成了當今的佛法。那麼我們釋迦佛之後的歷代祖師,都用自己的修證去證明到這個是真實不虛的,所以就具足了傳承。我們現在所讀的三藏十二部,這大藏經,不光是菩薩說的,還有歷代祖師說的,彙集在一起,無不指向覺悟。
答:古人是不輕易下跪的。我們現在叫拜凳,在古時候它不是用來禮拜用的,它就是打坐用的。所以說這個坐凳已經流行好多年了,千年以上都有。但是後來就是沒有人打坐,它就用來做拜凳用了。坐凳是從我們二祖時代開始又啟用它。我們二祖《乙亥講演錄》上面有開示,就講可以做個凳子,六、七寸高,所謂的六、七寸高,就是前面是六寸,後面是七寸。它形成個斜面,人體坐上去他自然就直了。所以這個坐凳原本就是打坐用的,並不是我們發明的。
問:那上師,它這個長與寬呢?
答:長與寬基本上是根據人體打坐的跨度,一般寬是50公分,然後側面的這個寬度是40公分。
問:那我們坐的時候,改造成全部都是60公分乘60公分的?
答:60公分乘60公分也可以,這個尺寸就適合身材比較高大的人。我們是分幾個尺度,不一樣的,有高、中、低三個檔次,我們是這樣定的。前面是21公分、後面是24公分,這個高度是中號。然後我們二祖說的那個尺寸,前面18公分、後面21公分,那是一種低的,比較適合南方人的身材。
問:它也相差三公分?
答:是,前後相差三公分,形成個斜坡。其他老師,同樣是老人的弟子,他們認為這個坐墊是我發明的。其實這個尺寸是老人告訴我的,但老人有沒有告訴其他人我不知道,所以我是照老人說的尺寸來做的。後來我領著一幫師兄去上海參訪老人的故居,老人的侍者住在那裡。大家就問:“這個坐墊,是不是從蔡老師開始的?”然後老人的侍者說:“不是啊,你看我們母音上師睡覺的那個床鋪,他就在上面打坐,它就是一個斜坡。”它就是斜的,它整張床都是斜的,為什麼呢?因為老人一般不怎麼躺下來,他都是坐著。他那個床鋪就是一個斜面,就是後面高、前面低,它的整個床鋪都是這樣的。